拜耳处方药在华违规使用 医生无意变推手

被德国制药巨头拜耳寄予厚望的新药“拜瑞妥（利伐沙班，rivaroxaban）”，正陷入超适应证使用的指责中。5月21日，拜耳公司在对外公告中极力撇清拜瑞妥在适应证外的使用。但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张强向网易财经强调，其问诊的大量适应症外患者，都曾使用该药。

对于拜瑞妥在临床上如何出现在适应证外科室，张强直指是拜耳公司违规推广药物所致。而一位知名外资药企的销售经理李林（化名）则向网易财经表示，在面对适应证外的疾病，医药代表难以控制医生开药，而事实上，大部分药品的适应证扩大是由医生临床上的发现来完成的。

无论拜瑞妥通过何种方式到达病人手中，这款处方药从2009年从进入中国之日起，即以双倍于欧美的价格行销,获取高额利润。

拜耳身陷违规推广

作为血管外科的医生，张强对拜瑞妥的质疑最初来自于大量病人的咨询，“很多病人来问我，我这个药吃了半年了，到底好不好，要不要停掉”。咨询的病人，多有深静脉血栓症状。

据了解，按照相关的规定，当药品“超适应证”推广进行临床试验时，应对试验病人完全免费甚至付费，以取得相关的试验数据，即“试药”。

5月21日，拜耳发布公告，称“在中国的经营活动严格遵循中国的相关法令、法规及集团的管理规定，任何适应症外的市场推广活动均被明文禁止”，而其公关部门人士也否认了拜瑞妥临床试验、免费用药的说法，并称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据了解，目前全球共46个国家批准了DVT这一适应症。而在中国，拜耳也于2011年底向国家药监局提交了DVT适应症的申请，目前正在审批中。

不过，就在前一日，拜耳与张强沟通的两名产品经理却表示，目前拜瑞妥确实在部分地区做适应性扩大的临床试验，但药品应为免费。

前后的说法不一，张强执着认为，拜耳应对拜瑞妥的“超适应证”负责。

“药是好药，但是在没有通过适应证扩大的申请之前，我不敢用，因为亚洲人体质跟欧美人还不太一样”，张强表示，“我认为我的患者没有享受到应有的知情权”。

事实上，拜瑞妥在2009年5月在美上市之初，适应证即为“预防择期髋或膝关节置换术成人患者的静脉血栓栓塞”。其后，拜瑞妥几度申请扩大适应证范围。

2011年11月，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FDA）批准每日一次服用拜瑞妥“用于预防非瓣膜性房颤患者发生卒中或全身性栓塞”，这是该药扩大的第二种适应证。

毫无争议的，是拜耳从这一新药获得的丰厚回报。其财报显示，2010年，拜瑞妥的销售额仅在5000万欧元；时至2011年，拜瑞妥单品销售额即超过20亿欧元，达到此前公司对这一药物的销售预期。

张强表示，该药在华价格高达每片近百元，远远超出在欧洲的零售价2欧元左右，正在蚕食国内低价药品“华法林”的市场。

医生或成超适应证推手

拜瑞妥，化学通用名“利伐沙班”，是由拜耳研发的新型口服抗凝药，并由拜耳医药保健和强生药物研发公司联合开发，后者仅负责美国市场销售。该药在华获批的“适应证”一栏为：“用于择期全髋关节或膝关节置换手术成年患者，以预防静脉血栓形成（VTE）”。

作为医生处方药，拜瑞妥在到达病人手中之时必定要经过医生之手。医生为何“超适应证”开药？

李林向网易财经表示，事实上，大部分药物的适应证扩大，是基于医生在临床上的新发现。在医生自己对病情和药效有一定把握时，开出“超适应证”的药物是有可能的。

“在现在医患矛盾突出的情况下，医生冒险开药的可能性其实很小，大部分还是基于自己的经验。就像万艾可，其实一开始适用于心血管疾病，后来才逐渐在临床上发现其他功能，而使用和申请，可能有时候时间分界并没那么明确”，李林如是说。

拜耳对于适应证扩大的最新进展则称，该药用于深静脉血栓治疗的适应症，已于2011 年12 月9 日获得欧盟批准，目前全球共有46个国家和地区已批准该适应症。

在中国，拜瑞妥III 期临床试验结束并且获得生产所在国批准后，也已于2011 年底向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SFDA）提交新适应症申请，目前正在审批中。

此外，公开信息显示，强生也已在今年5月初向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FDA）提出同样的适应证扩大申请，并将在6月底得到相关的回复。

而针对未获批时的药物使用，多位非心血管科室的临床医生均向网易财经表示，其对存在超适应症推广的行为非常敏感。

张强表示，“如果药品没有进入到适应证外的科室，那么医生就没办法开出来，我觉得还是拜耳公司的原因。医生开出这药，有两种情况：一是个人有深厚的感情；第二个就是医代推动”。

张强所说的“深厚的感情”，与拜瑞妥的历史关联紧密。

目前的处方药市场上，拜瑞妥是公认的卓有成效的创新抗凝血剂，在2009年6月份进入到中国市场。彼时，国内医界对该药翘盼已久，诸多医疗界权威出席了拜瑞妥的上市发布会。

高利润诱惑

卫生部血栓与止血重点实验室阮长耿教授曾说，“拜瑞妥可以说是一种理想的抗凝剂，口服、每日一次、无需检测、无需调整剂量，不受食物影响，用起来非常简便安全”。

目前，拜瑞妥（10mg×5）在国内官方售价为496元，按照每天10mg的服用量计算，患者平均一天的费用接近100元。网易财经通过国外的药价查询网站，可知拜瑞妥在美国、加拿大等地区的售价为8~9美元/10mg，相比在华约90~100元/10mg的售价，足足低了一倍。

另外，在传统的深静脉血栓抗凝上，传统用药多为另一款口服剂“华法林”，相比下，后者售价仅为拜瑞妥的10%~20%，但是使用繁琐，需要监控式检查。

“按照对比试验，拜瑞妥引起大出血的概率是0.8%；华法林引起大出血的概率是1.2%，价格却相差甚大。在拜瑞妥不纳入到医保的情况下，大出血概率仅仅下降0.4个百分点，我认为这对很多病人并不公平”，张强表示。

而网易财经查阅到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的拜瑞妥权威研究结果则显示，“大出血事件和非临床相关大出血事件的组合——两治疗组结果相似。利伐沙班（拜瑞妥）组患者临床医生关注的出血事件的发生率明显降低，包括重要器官的出血和致死性出血”。

李林表示，由于药品关税等原因，进口药在华售价昂贵，已经屡见不鲜。

关于拜瑞妥在华行销，曾有名叫“麦麦与麦兜”的网友称：“拜瑞妥2011年销售1亿，40%来自非适应证推广：深静脉血栓的治疗。”

但随后，拜耳的公关部人士即否认了上述网友的说法。

李林则向网易财经表示，“药品的超适应证推广很多时候就是擦边球，往一些相关的症状上去靠，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现在在国内这样做的药企不少”。

他还表示，欧美药政机构对此类行为打击甚严。

比如，2009年9月2日，全球最大的制药商辉瑞被美国司法部处23亿美元的罚款，原因就是辉瑞对其在营销过程中故意夸大药品适用范围。

目前，拜瑞妥在华“超适应证”使用埋单者名单，则仅能看见患者。

来源：中国医药数字图书馆